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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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同一個片區勞作的有幾十人，有的忙著回家做飯，沒跟著去湊熱鬧。
餘下的還有近二十來個人。
前往楊現家的隊伍那叫一個浩浩蕩蕩。
楊語卓和周尹約好明天一早出發的時間和碰頭的地點後加入了回自己家的隊伍。
她和楊現，吳慧英在前面帶頭開路，花春和楊傑走在隊伍的尾巴上。
花春手裏拎著那半截臘腸晃悠，一直小聲低喃重覆，慌張極了，“怎麽辦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她擡手照著楊傑的胳膊抽了上去，“都怪你！為什麽要答應跟他們去看狗？！這下好了，我看你怎麽收場！”
楊傑瞅了瞅四周，確定沒有人在看他們，才低聲怒吼，“你傻啊你！你臟水都已經潑人身上了，還怎麽退步？承認是自己誣陷他們家嗎？！”
花春也是沒了辦法，她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著急得聲音都在抖，“那你說該怎麽辦！”
“別說話，跟著走就是了。”楊傑瞅她一眼，心裏生出一股厭惡，他強行把她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拽下去，“我有辦法，等到了地方，你別說一些不該說的拖我後腿！”
“好，好。”花春連聲答應，畏畏縮縮地跟在他後面。
……
村子就那麽大點兒，他們很快就到了地方。
楊現家還沒搬進新房子，面積大的那一側住著他父母和幾個兄弟，還有一個妹妹，亮燈的也只有那一側。
“我去開門。”吳慧英說著，從口袋裏掏出把鑰匙，走到沒開燈的那一側，準備開門。
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花春在這時突然出聲，“你家還有老人在家啊，那誰能保證你家狗是不是在掙脫繩子咬了腸之後跑回家又被老人家看到，才又重新給拴了起來呢？”
“……”楊傑真想給她一耳光：到底能不能在說話之前先掂量一下，過過腦子？！
“哢噠”一聲，吳慧英把側門擰開了，“鄉親們請進。”
來看熱鬧的鄰裏們逐一進入屋內。
花春沒有得到回答，轉著身體把整個院子都找遍了都沒看見狗，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
“家裏沒這麽多凳子，辛苦大家站一會兒了。”楊現懷著歉意說道。
眾人本就是來看熱鬧的，站著看還是坐著看都不重要，他們搖頭表示不在意。
這半邊屋子總共就三個小隔間，兩個小的做房間，較大的一個隔間是吃飯的地方，放著一張櫻桃木做的木桌，周圍散落著五個帶靠背的椅子。
做工精細，顏色漂亮。
看得來的人都忍不住讚嘆。
“楊現，這就是你倆閨女先前賣的家具？看起來很不錯呀！”
“是啊！有這把子的手藝在身上，難怪人家做生意能這麽成功呢。”
“沒有的事兒。”楊現假模假樣地謙虛了幾句，才把楊語卓住的那個隔間打開了。
還不等他說話，楊芝麻就夠著腦袋把嘴筒子伸了過來，蹭著他的掌心哼哼唧唧。
所有人都看到了狗脖子上拴的那根繩。
繩子的另一頭拴在房間裏面的某個位置，離門口還有一些距離，所以狗把腦袋伸出來時很吃力，拽得脖子都變形了，還非要甩著尾巴往前湊。
“楊現，你家這狗還挺招人疼啊！”
“是啊！”楊現笑著回應，“自從養了它，晚上睡覺都安心著呢！”
楊語卓沒插一句話，安安靜靜地立在一旁看著。
她和吳慧英隔著人群對望了一眼。
後者很輕地喘了口氣。
“我們家狗這兩天一直拴著，有人在家的時候才牽他出去遛遛。”吳慧英的目光穿過層層人群，瞧了一眼臉色都青了的花春，“我們這邊和楊現他爹那一側是完全隔開的，他們沒有我們的鑰匙，進不來，所以不存在你剛剛說的那種情況。”
花春這下徹底啞了。
看熱鬧的人們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們也不說話了，就整整齊齊地看著楊傑和花春這兩口子。
吳慧英激動得手都在輕輕顫抖。
她們家窩囊了太久，這麽爭氣的時刻實在少有！
兩口子在狹小的隔間門外頭站著，一分一秒都很難挨。
“還楞著幹什麽啊！事情這不就清楚了嗎，該道歉道歉呀！”
“是啊是啊！該咋處理咋處理唄，趕緊整完了各回各家，大夥兒都還沒吃飯呢！”
人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兩口子讓到了最中間的位置。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花春空著的那只手緊緊揪著上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另一只手拎著的那截肉腸以及上面的牙印顯得尤為諷刺。
“楊傑，花春，你們家兩口子欠我家一個道歉。”楊現說話的語調很平靜，和恐慌又僵硬的兩個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事情已經有了定論，鄉親們只想快點回家吃飯。
“這還有啥好堅持的啊！做錯了就道歉，我相信楊現這麽大肚量的人也不會計較。”
這時，有一道聲音遲疑著開口，“楊傑，咱這都一個村的，你這麽做，有點不好吧……”
他沒點明“這麽做”指的是什麽，但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楊傑他媳婦兒和楊現的媳婦兒有矛盾，兩家也有些摩擦，所以楊傑家就整了這麽一出來誣告楊現家。
“對啊！鄉裏鄉親的，你們這麽搞，村裏哪還有人敢跟你家處啊？”
“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有點摩擦不是很正常嘛？你們這麽做，誰知道了都看不下去！”
楊傑在一旁快把牙咬碎，他憤恨地望了花春一眼，提高聲音大喊，“好了！大家安靜一會兒！”
村民們安靜下來，想聽聽看他要說什麽。
楊傑走到楊現跟前，按照輩分喊了他一聲“現哥”，“這事兒是我們的不對。”
鄉親們點頭：還行，這楊傑還算是敢做敢當。
楊語卓眉頭輕動，覺得這麽難纏的兩個人不會輕易認錯。
“怪我們太莽撞了。”楊傑繼續說，“還沒弄清楚肉腸是什麽東西咬的就往你家狗身上賴。”
他這話把花春都聽得一楞。
這意思是：他們家肉腸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咬的？
可這明明是他們倆自己咬的！
吳慧英剛熱血起來的心情立即被潑了一盆冷水。
楊傑這是在推卸責任了。
楊傑臉上掛著非常歉意的笑容，又搓了搓手，“現哥，實在是對不住了，主要咱這村裏就你家養狗，我一時間沒想到有別的可能，帶著媳婦兒就找到你家了，不好意思啊，是我沒過腦子。”
他這番話一說，就等於是否認了誣陷的行為。
花春完全傻了，楊傑給她使了好多個眼神她才反應過來，逼著自己進入狀態，演了起來。
“哎喲！那我家這腸誰咬的啊！真是殺千刀的！害得我們怪錯了人！”她扯著嗓子喊了這麽一句，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走到吳慧英面前，“慧、慧英兒，真是太對不住你了，你看這事鬧的！你、你可千萬別把這事放心上，啊。”
人都長了眼睛，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是楊傑在給自己家兩口子找臺階下呢。
否則，楊現家狗都拴起來了，他家那腸誰咬的？
總不能是村裏那個人跑到他家籬笆上去咬的吧？！
有人忍不住發出一聲笑聲，“楊傑，那你覺得你家這腸是什麽東西咬的？”
楊傑“唉”了聲，演得苦惱萬分，“我要是知道，就不會有今晚這出了。”
他望向楊現，表現得情真意切，“我要知道是誰幹的，我還能冤枉了現哥嗎？！”
他臉都不要演到這份上了，眾人當然不好再說什麽，只意味不明地笑兩聲。
“看來是你家這腸味道太好嘍，人經過都忍不住啃上兩口。”有人調侃道。
接著就有人笑出聲，“也不一定是‘經過’才啃的吧，這麽好吃的腸，萬一就是故意啃的呢！”
“故意”這倆字兒直接戳到了楊傑和花春心口上，兩人齊齊變成了啞巴。
楊現和吳慧英也不說什麽，靜靜地站那兩口子面前，等著他倆說話。
過了會兒，楊傑只能硬扯著臉皮，幹巴巴地笑著打哈哈，“哪、哪有的事，怎麽可能有人故意啃生腸呢……”
“沒有嗎？”吳慧英寸步不讓，“村裏就我家養狗，但我家狗是拴著養的，其他人家養的都是些豬啊，牛啊，也都在圈裏，你家這腸不就只能是人咬的？”
“那、那應該是人啃的吧……”楊傑不得不硬著頭皮說。
花春硬站著，只覺得腳下生了根，動一下都困難。
“會是什麽人啃的？”吳慧英追問。
一屋子的人都看著楊傑和花春。
“不、不知道。”楊傑汗都順著臉頰滴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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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片區勞作的有幾十人，有的忙著回家做飯，沒跟著去湊熱鬧。
餘下的還有近二十來個人。
前往楊現家的隊伍那叫一個浩浩蕩蕩。
楊語卓和周尹約好明天一早出發的時間和碰頭的地點後加入了回自己家的隊伍。
她和楊現，吳慧英在前面帶頭開路，花春和楊傑走在隊伍的尾巴上。
花春手裏拎著那半截臘腸晃悠，一直小聲低喃重覆，慌張極了，“怎麽辦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她擡手照著楊傑的胳膊抽了上去，“都怪你！為什麽要答應跟他們去看狗？！這下好了，我看你怎麽收場！”
楊傑瞅了瞅四周，確定沒有人在看他們，才低聲怒吼，“你傻啊你！你臟水都已經潑人身上了，還怎麽退步？承認是自己誣陷他們家嗎？！”
花春也是沒了辦法，她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著急得聲音都在抖，“那你說該怎麽辦！”
“別說話，跟著走就是了。”楊傑瞅她一眼，心裏生出一股厭惡，他強行把她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拽下去，“我有辦法，等到了地方，你別說一些不該說的拖我後腿！”
“好，好。”花春連聲答應，畏畏縮縮地跟在他後面。
……
村子就那麽大點兒，他們很快就到了地方。
楊現家還沒搬進新房子，面積大的那一側住著他父母和幾個兄弟，還有一個妹妹，亮燈的也只有那一側。
“我去開門。”吳慧英說著，從口袋裏掏出把鑰匙，走到沒開燈的那一側，準備開門。
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花春在這時突然出聲，“你家還有老人在家啊，那誰能保證你家狗是不是在掙脫繩子咬了腸之後跑回家又被老人家看到，才又重新給拴了起來呢？”
“……”楊傑真想給她一耳光：到底能不能在說話之前先掂量一下，過過腦子？！
“哢噠”一聲，吳慧英把側門擰開了，“鄉親們請進。”
來看熱鬧的鄰裏們逐一進入屋內。
花春沒有得到回答，轉著身體把整個院子都找遍了都沒看見狗，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
“家裏沒這麽多凳子，辛苦大家站一會兒了。”楊現懷著歉意說道。
眾人本就是來看熱鬧的，站著看還是坐著看都不重要，他們搖頭表示不在意。
這半邊屋子總共就三個小隔間，兩個小的做房間，較大的一個隔間是吃飯的地方，放著一張櫻桃木做的木桌，周圍散落著五個帶靠背的椅子。
做工精細，顏色漂亮。
看得來的人都忍不住讚嘆。
“楊現，這就是你倆閨女先前賣的家具？看起來很不錯呀！”
“是啊！有這把子的手藝在身上，難怪人家做生意能這麽成功呢。”
“沒有的事兒。”楊現假模假樣地謙虛了幾句，才把楊語卓住的那個隔間打開了。
還不等他說話，楊芝麻就夠著腦袋把嘴筒子伸了過來，蹭著他的掌心哼哼唧唧。
所有人都看到了狗脖子上拴的那根繩。
繩子的另一頭拴在房間裏面的某個位置，離門口還有一些距離，所以狗把腦袋伸出來時很吃力，拽得脖子都變形了，還非要甩著尾巴往前湊。
“楊現，你家這狗還挺招人疼啊！”
“是啊！”楊現笑著回應，“自從養了它，晚上睡覺都安心著呢！”
楊語卓沒插一句話，安安靜靜地立在一旁看著。
她和吳慧英隔著人群對望了一眼。
後者很輕地喘了口氣。
“我們家狗這兩天一直拴著，有人在家的時候才牽他出去遛遛。”吳慧英的目光穿過層層人群，瞧了一眼臉色都青了的花春，“我們這邊和楊現他爹那一側是完全隔開的，他們沒有我們的鑰匙，進不來，所以不存在你剛剛說的那種情況。”
花春這下徹底啞了。
看熱鬧的人們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們也不說話了，就整整齊齊地看著楊傑和花春這兩口子。
吳慧英激動得手都在輕輕顫抖。
她們家窩囊了太久，這麽爭氣的時刻實在少有！
兩口子在狹小的隔間門外頭站著，一分一秒都很難挨。
“還楞著幹什麽啊！事情這不就清楚了嗎，該道歉道歉呀！”
“是啊是啊！該咋處理咋處理唄，趕緊整完了各回各家，大夥兒都還沒吃飯呢！”
人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兩口子讓到了最中間的位置。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花春空著的那只手緊緊揪著上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另一只手拎著的那截肉腸以及上面的牙印顯得尤為諷刺。
“楊傑，花春，你們家兩口子欠我家一個道歉。”楊現說話的語調很平靜，和恐慌又僵硬的兩個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事情已經有了定論，鄉親們只想快點回家吃飯。
“這還有啥好堅持的啊！做錯了就道歉，我相信楊現這麽大肚量的人也不會計較。”
這時，有一道聲音遲疑著開口，“楊傑，咱這都一個村的，你這麽做，有點不好吧……”
他沒點明“這麽做”指的是什麽，但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楊傑他媳婦兒和楊現的媳婦兒有矛盾，兩家也有些摩擦，所以楊傑家就整了這麽一出來誣告楊現家。
“對啊！鄉裏鄉親的，你們這麽搞，村裏哪還有人敢跟你家處啊？”
“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有點摩擦不是很正常嘛？你們這麽做，誰知道了都看不下去！”
楊傑在一旁快把牙咬碎，他憤恨地望了花春一眼，提高聲音大喊，“好了！大家安靜一會兒！”
村民們安靜下來，想聽聽看他要說什麽。
楊傑走到楊現跟前，按照輩分喊了他一聲“現哥”，“這事兒是我們的不對。”
鄉親們點頭：還行，這楊傑還算是敢做敢當。
楊語卓眉頭輕動，覺得這麽難纏的兩個人不會輕易認錯。
“怪我們太莽撞了。”楊傑繼續說，“還沒弄清楚肉腸是什麽東西咬的就往你家狗身上賴。”
他這話把花春都聽得一楞。
這意思是：他們家肉腸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咬的？
可這明明是他們倆自己咬的！
吳慧英剛熱血起來的心情立即被潑了一盆冷水。
楊傑這是在推卸責任了。
楊傑臉上掛著非常歉意的笑容，又搓了搓手，“現哥，實在是對不住了，主要咱這村裏就你家養狗，我一時間沒想到有別的可能，帶著媳婦兒就找到你家了，不好意思啊，是我沒過腦子。”
他這番話一說，就等於是否認了誣陷的行為。
花春完全傻了，楊傑給她使了好多個眼神她才反應過來，逼著自己進入狀態，演了起來。
“哎喲！那我家這腸誰咬的啊！真是殺千刀的！害得我們怪錯了人！”她扯著嗓子喊了這麽一句，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走到吳慧英面前，“慧、慧英兒，真是太對不住你了，你看這事鬧的！你、你可千萬別把這事放心上，啊。”
人都長了眼睛，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是楊傑在給自己家兩口子找臺階下呢。
否則，楊現家狗都拴起來了，他家那腸誰咬的？
總不能是村裏那個人跑到他家籬笆上去咬的吧？！
有人忍不住發出一聲笑聲，“楊傑，那你覺得你家這腸是什麽東西咬的？”
楊傑“唉”了聲，演得苦惱萬分，“我要是知道，就不會有今晚這出了。”
他望向楊現，表現得情真意切，“我要知道是誰幹的，我還能冤枉了現哥嗎？！”
他臉都不要演到這份上了，眾人當然不好再說什麽，只意味不明地笑兩聲。
“看來是你家這腸味道太好嘍，人經過都忍不住啃上兩口。”有人調侃道。
接著就有人笑出聲，“也不一定是‘經過’才啃的吧，這麽好吃的腸，萬一就是故意啃的呢！”
“故意”這倆字兒直接戳到了楊傑和花春心口上，兩人齊齊變成了啞巴。
楊現和吳慧英也不說什麽，靜靜地站那兩口子面前，等著他倆說話。
過了會兒，楊傑只能硬扯著臉皮，幹巴巴地笑著打哈哈，“哪、哪有的事，怎麽可能有人故意啃生腸呢……”
“沒有嗎？”吳慧英寸步不讓，“村裏就我家養狗，但我家狗是拴著養的，其他人家養的都是些豬啊，牛啊，也都在圈裏，你家這腸不就只能是人咬的？”
“那、那應該是人啃的吧……”楊傑不得不硬著頭皮說。
花春硬站著，只覺得腳下生了根，動一下都困難。
“會是什麽人啃的？”吳慧英追問。
一屋子的人都看著楊傑和花春。
“不、不知道。”楊傑汗都順著臉頰滴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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